
明清以降,一方面是閩台海域航海十分頻繁,除東渡台灣、琉球外,他是往來於東南亞海域的必經之路。向達校注的《兩種海道針經》一一
《順風相送》與
《指南正法》,即可說明當時福建沿岸及其對外航海路線的狀況。一方面是為了軍事目的而部署的衛所城,沿海地方地圖開始受到重視。現存可知最早標示到金門的地圖為明代羅洪先的《廣輿圖》(1541年),這也是中國最
早的分省地圖。從這之後,地方輿圖多將金門載入,如明萬曆六年
(1578年)何鏜編 《修攘通考》的 《福建輿圖》、明萬曆二十三年
(1595年)謝傑編《虔
臺倭纂》的《福建海防圖》、明天啟元年至崇禎七年
(1621-1628年)施永《武備秘書》的《福建海防圖》、明天啟三年(1624年)茅元儀《武備志》的《福建形勢圖》、《福建沿海防域圖》等,這些地圖清楚標示福建
(或閩南地區)之府城、縣城、衛城、千戶所城、巡檢司城、寨城、烽侯等,即可說明金門(千戶所)之軍事戰略地位。

明萬曆四十一年
(1613年)江大鯤等主修、林徑等總裁、謝肇琍等纂修之《編建運司志》中有一幅《浯州場圖》,是現存紀錄金門鹽場、城鎮與聚落分佈之最早之地圖。圖中除有鹽場、鹽坵的紀錄,也有金門千戶所、各巡檢司、後浦民城、楊翟(陽翟)村城、各村落、重要山丘
(太武山、雙山等)之標示,甚至還記錄了航海指標 --
太武山上的倒影塔;這張地圖點出今日金門主要的城鎮與聚落,能提供我們了解晚明時期金門的聚落與宗族發展及海鹽產業的情況。另外,這張圖並非傳統南北向的畫法,而是從漳州灣海域為中心、望向金門
(而非從建制上所隸屬的同安縣為中心)的畫法,這也表示金門是當時漳州、廈門出海的門戶。
清乾隆二年 (1737年)郝玉麟、謝道承等纂的《福建通志》《金門島》以及清乾隆四十二年
(1777年)《馬巷廳志》《金門山海圖》,記錄了清中葉以前金門島上的情況。其中,《金門島圖》除了島上重要的城鎮與聚落外,標註了金門及其周邊地區之軍事部署,包括軍事據點、可泊(舶)舢之深澳、航路礁石位置、駐守兵員、戰船部署數量等,可說巨細靡遺,是
十七世紀上半葉金門做為閩南重要海防重鎮
之圖像說明。

清道光十六年 (1836年),林焜燈 的《金門志》載有 一幅 《金門全圖》,是現代測量技術引入之前金門最詳實的地圖。這幅地圖上以城琛
與小房屋符號的示意方式,記錄了金門城及80餘座聚落 (含烈嶼、大嶝、小嶝),數量約為今日金門傳統聚落之一半
,此外有價值的地方是,上面所繪製的聚落已有部分已經消
失,如前湖 (后湖附近)、西洪,可 作為聚落變遷史的珍貴史料。不過事實上,這張圖並沒有反映清中葉金門
的具體情況,當時的金門鎮總兵署早已在清初從金門城遷治後浦,但此圖幾乎沒有任何文字標註,重要性尚不及一些規模較小的聚落,令人不解。可能的解釋是,編者沿襲《馬巷廳志》的圖說,優做部分的增補,故此圖比較能夠呈現清初遷界後、聚落重建的情況。
鴉片戰爭後,金門進一步被繪製於台灣海峽的相關海圖中,如清道光三十年(1850年)詹志廉的《福建及臺灣海峽圖),以及清光緒二十六年
(1900年)陳壽彭《新譯中國江海險要圖誌》",也揭示了因西方帝國勢力的帶來而重新佈局的海疆防禦體系。

1949年後,金門成為國共戰爭、世界冷戰的前線,戰地政務的統治展現在高度的軍事動員、嚴密的社會與空間控制,直到1992年11月7日。因為戰爭防禦的需要,地圖的測量應是十分完整且精準,然而卻因國家機密而未能公諸於世;加上部份山丘、田地、海岸成為軍事禁區,居民進入受到嚴格管制,致使生活空間發生改變,如早期位於太武山上的古剎海印寺僅能在春節或特定開放時間才能參拜,或清明時節為了祭拜位於軍事要地的祖墳必須提早提出申請,抑或下海漁作業需要申請證件、限制時
間等,傳統領域的空間觀念柑當程度被改變。而管制地圖的製作
(任何人不能任意描繪、紀錄、拍攝地形與地貌)與流通
(任何圖面都成為極機密的文件),甚至畫出空間的禁區有所限制,正是軍事統治的主要手段,也是塑造戰地神秘感的主要因素 。

1992年底解除戰地政務後,地方對於長期低度發展的情況有所期待,中央政府對於金門的戰役史蹟、傳統聚落與生態保育也多所重視。
1995年所成立金門國家公園,擬定國家公園計畫則必須有可供土地管理、建築管理的地圖;1996年元月,全島實施金門特定區計畫(金門縣全縣實施都市計畫),數值化的地形圖開始建置,城鄉風貌規劃、土地管理、建築管理、生態保育、聚落保存等工作有效展開。近年來,位於網站上之衛星圖可任意下載
,昔日的神祕面紗被徹底地掀開,也可瞭解、比較鄰近地區之發展廈門、泉州、漳州等地航空照片圖。
從地圖的演變更來考察一個區域的變遷,能深刻地發掘其內部發展與外部連結的關係。地圖其實與傳統文獻資料一樣重要,特別是地圖再現了統治者或繪圖者的意圖及其觀看世界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