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砲戰中的人民生活
陳水炎先生:
在民國四十三年九月三日的「九三砲戰」,大約在砲戰前半年,就有在大陸的敵後工作人員,傳回情報顯示,中共就要砲擊金門,當時金門也已開始進入備戰狀態。
烈嶼首先調整行政區,為便利指揮作戰,就地形地域的方便性,重新做行政區劃分,就將其八個行政村,縮減為五個,以便作戰管制。
在民防組織上,改村長為中隊長,每一中隊管轄有二個分隊,每中隊約為四十至五十人,民防隊員已先納入管制,每天出公差勤務,加強工事戰備。
洪水爐先生:
在砲戰前部隊已動用民防隊員,開闢許多不同種類的壕溝,有的小小淺淺為安裝電線用的電線溝,有的一個人深度為交通用的交通溝,還有的是為防禦敵人用的大戰壕。
戰壕的寬度非常寬,溝底再架鐵絲網,而在每個村莊的四周,到處都架著鐵絲網包圍起來,好像要與敵人進行登陸作戰,要讓敵軍不容易入侵成功。
可是到處架著鐵絲網阻隔開,老百姓要由這個家到那個家去,都非常的不方便,而且還要接受盤問,好像老百姓都有嫌疑。
砲戰當時,因為烈嶼無醫院的設備,受傷人數甚多,當時大金門模範街有家開業醫生館,我由洪水木先生帶往去看診,但因為「亞典醫院」傷患太多,以致無法住院,在上林林文川先生的幫助下,在南門找到安居處,再等待去就醫。

林馬居先生:
自國軍撤守金門後,對岸共軍就時常對著烈嶼島零星砲擊,只是當時的野戰山砲口徑小,射程不會太遠,只能打到距離雙方較近的地方。
所以烈嶼西北海岸的村莊,因為最接近廈門島,如東坑、雙口、中墩、上林等,因為最容易被砲擊到,這時就有人趕緊疏散撤離,逃難到距離比較遠的地方,當時砲彈還打不到的村莊去投靠親戚。
烈嶼就那麼點大的地方,能逃到那裡,但還是有人恐慌的先逃到西方、東林等村莊去躲避,以為可以安穩了,想不到幾天後砲彈又追著打來,就得繼續再跑到更遠的湖下、羅厝、后頭去。
到後來,聽說這些地方砲彈都可打得到,還是回家就地設法,趕緊開挖洞穴來躲砲彈比較實際些。
洪朝根先生:
「九三砲戰」老百姓聽到砲聲來了,第一反應就趕快跑回家,鑽進床舖底下躲避,金門的古老「眠床」,木材結構都很結實,砲彈打到屋頂就已爆炸開花,再往下貫穿已經是沒有多少力道了。
「眠床」底下也就成為最安全的庇護所,這時就有人發明把棉被泡水浸濕,再覆蓋在床舖上,據說經用水打濕後的棉被,砲彈都無法貫穿過去,也常聽說有房屋被砲彈打垮下來,人好端端從床舖底下爬出來,一切安然無恙。

林水德先生:
砲擊時砲聲是聲隆隆不停,家家戶戶都把門窗關得緊緊,偶而想探頭向外看個究竟,一陣陣閃爍的強烈火光,嚇得渾身顫抖,又趕快往回躲。
當時百姓缺乏軍事常識,躲砲彈就像現在小孩子在玩躲貓貓,好像只要人家看不到自己就行;就有人利用村旁的廢棄「屎穴」加蓋,有的用房屋垮掉的木材堆上一袋袋海蚵殼,有的用「八仙桌」堆上厚厚的高粱桿,也有在長板凳上堆置高粱粒來防彈躲人,真是無奇不有。
後來村公所通知,要大家趕快挖防空洞,這時就趕快在屋旁邊,選較高的地方挖防空洞,挖出一個個像佛龕那樣大小,躲一個人連屁股都遮不住的土洞。
林喜樂先生:
「九三」是中國對日八年抗戰勝利紀念日,也是軍人節,是日發生激烈的砲戰,國民黨宣稱是已經佔據中國大陸的共產黨,想剽竊國民黨對日抗戰勝利的果實,而挑起的砲戰。
其實在九三砲戰前,時時都有零星的砲擊,打的都是野戰山砲,大家都叫它為「過山砲」。可是經過九三砲戰幾天以後,中共野戰山砲的口徑是越來越大,砲彈的威力比以前強大無比,打得也更遠,原來在以前砲彈打不到的地方,現在砲彈幾乎可涵蓋整個烈嶼地區,讓人想躲都無法躲。
大家也在猜測,是中共庫存老舊的小砲彈已經打完,出清了存貨,現在已換上新的大砲上場,而且也不再做盲目濫射,這時候中共的定點射擊,才讓人感到更為可怕。

呂天進先生:
烈嶼對岸廈門島的何厝、前埔村、虎仔山一帶的砲兵陣地,只要火光一閃,幾秒鐘後砲彈就到,看到火光就要趕快躲,等聽到轟隆隆的砲聲時,想要躲已經來不及,砲彈速度之快,已今非昔比。
砲戰前原先住在民房的軍人,經過砲擊過後都已趕快撤離,疏散進入到山上陣地,當發現砲彈的厲害後,原來比較簡陋的碉堡,怕也承受不了砲轟,就得趕快深挖洞穴,加強構築工事,以減低砲擊的損失,所以那時的軍人天天都在挖土洞。
林水德先生:
「九三砲戰」時,廈門島沿岸的砲陣地對我軍威脅最大,當時國軍的飛機從台灣飛來,型號好像叫「軍刀機」,只看到有時是兩個螺旋漿,有時是三個螺旋漿的戰鬥轟炸機,為制壓與摧毀敵人陣地,時常在天候良好的日子裡,出動到廈門對岸去轟炸。
空軍的戰鬥機採三機一隊,做前三角形飛行,飛越烈嶼的上空時,還沒到達海的中線,中共的高射砲就連珠似的射擊,英勇的空軍還是奮不顧身的飛到對岸去掃射轟炸。
飛機就在砲火中穿梭掃射投彈,硬是把敵人的砲火給制壓下去,敵人的砲火被打得抬不起頭來,吭都不敢吭一下聲。
上林地點距離廈門島最近,看得最為清楚,那時候我們都爬上防空洞觀戰,看到飛機轟炸的畫面,大家都鼓掌叫好。不過也有飛機不幸中彈,受損的飛機尾巴冒著濃濃的黑煙,急速的往回程飛,但受傷的飛機是越飛越低,怒吼的聲音是越來越大,不知能不能緊急迫降。
據說當時的空軍飛行員愛護飛機勝過自己的性命,抱的是「機在人在,機亡人亡」的精神,所以為拯救飛機,盡最後一口氣也要拼命往回飛,而捨棄跳傘保命的最後機會,就人機一同掉落在料羅灣中,把寶貴的生命犧牲奉獻給國家,真使人欽佩感動。

林莘恭先生:
民國四十六年的「六二四事件」,是六月二十四日單獨砲擊烈嶼,當時東林、沙埔一帶,正有四艘艦艇搶灘運補作業,遭受到重大傷亡。
「九三砲戰」、「八二三砲戰」人人知曉,甚之還有「六一七、六一九砲戰」,就是沒有一個「六二四砲戰」,人是健忘的,但歷史即有記載。
在金門縣誌中記載著:在當日下午六時十二分,共軍火砲二百餘門,向烈嶼猛烈射擊七十九分鐘,落彈九千餘發。
而四十三年的「九三砲戰」,共軍火砲除對烈嶼、大二膽島猛烈射擊外,因還射擊古寧頭和水頭地區,金門其他地區只有少數村落遭受到砲擊,大部份地區共軍的火砲還射擊不到,共落彈五千餘發,所以史稱為「九三砲戰」。
而「六二四」的九千餘發,不比「九三砲戰」的砲彈多嗎?為何卻沒有「六二四砲戰」之名詞?不禁要問或因「六二四」的砲彈,只是獨獨落在烈嶼一個地方,沒有涵蓋整個金門,所以就不算是砲戰?
林媽端先生:
不管是「九三砲戰」還是否有「六二四砲戰」,衹因烈嶼距離大陸(廈門)太近,所以所受的砲擊從不間斷過。
記得西宅司令台被砲擊事件,當場有多少士兵死亡,有的肚子被炸開,腸子流出來,雙手捧著腸子大喊媽媽,這段血淋淋的歷史,老一輩的烈嶼人個個都耳熟能詳。
今日,烈嶼又似距離我們的中央政府太遠,未能受到應有的照顧與關懷;烈嶼人所期盼的一條聯外道路︱「金門大橋」,卻變成選舉籌碼,隨著選舉而浮浮沉沉。
昔日身經百戰、浩劫餘生的民防勇士,今日有的已是日薄西山,希望的只是獲得應有的一點回饋和尊嚴吧了。

二、戰地政務時期
吳文藩先生:
金門實施戰地政務時,鄰長當時的名稱應該為伍長,而非鄰長。戰地民防任務非常艱難,為協助部隊運補作業,伍長分配到公差名額,就要派人到碼頭出任務。
部隊在現今的羅厝村,還設有碼頭作業管制隊的組織,民伕隊員都要到那裡報到,然後被分配編組,幫忙搬運煤炭等軍需生活用品。
洪水爐先生:
記得民國三十八年時的保甲制度,村長稱為保長,伍長為甲長;當時我的甲長洪天賜先生,為第九甲之甲長。
林莘恭先生:
金門早期的生活,軍隊與人民都甚為困苦,司令官胡璉先生接受先總統蔣公的指示,要在金門站穩腳步,就要改善百姓與軍隊的生活。
於是教導百姓、軍隊飼養家禽、家畜,以因應生活所需,並且實施全面種樹造林,以防風沙吹襲,另而興建水利、開闢農塘水庫,以解決缺水之苦。
烈嶼因地理位置關係,普遍為旱地,藉此發展耐旱的農作物,紅高粱被推廣種植,因而人民的生活獲得改善很多。
現今的金門高粱酒,只是當時解決了金門人的生活問題以後,所產生的付加價值,可說是胡璉先生對金門地方的巨大共獻。

羅瑞使先生:
古早金門大家都點煤油燈,點臘燭是很稀有,戒嚴時期燈火管制得很嚴格,入夜後就黑漆漆一片,不准有任何燈光,怕被敵人發現到目標。
當六十幾年以後,村莊裡有了自備的發電機,政府規定所有燈具,都要加裝紅黑布做成的雙層燈罩,只留向下照的一小方燈光。老百姓本就節儉成性,也捨不得用電,只用五燭光小燈泡、或十燭光的日光燈來照明,有了電燈以後,總比點煤油燈好得多。
夜晚戒嚴軍管,實施燈火管制,副村長隨時出勤查看各家各戶的燈光,看看有沒有外洩,只要有點光源外漏,馬上用力敲拍門戶做警告,老百姓嚇得趕緊把電燈關熄。
隔天,副村長又會來檢查,要民眾改善燈光、或是把電燈放低、或是把燈罩加長,就是不能有一點點燈光外洩,若還是檢查不合格、通不過,就會把電源線剪斷。
方富先生:
戒嚴軍管時期,民間新建的房子,都要申請驗收,先要經過「照明安全檢查」這關,能通得過檢查,取得證明後才准使用。後來,烈嶼建了麒麟發電廠,大家才有電可用,任何要申請用電的家戶,都要先嚴格檢查燈罩,是否皆符合規定,通過後才能供電。
民眾夜間外出,使用手電筒更要小心翼翼,只能照在行走的前方一兩公尺,若不小心往天空照,就會被懷疑是在打信號燈,而手電筒的頭還規定要用紅色布罩住,避免光線太強。
在戒嚴時期,所有車輛大燈上半部都要塗上一層厚厚黑漆,只留下半部的三分之一做照明,以免夜間行駛時造成燈光外洩。
夜間道路嚴格管制,尤其在烈嶼的濱海道路行駛,是不准打開車燈,怕暴露目標引來砲擊。燈罩與車燈塗黑之規定,延用到七十年代後期才宣佈解除。

林媽端先生:
烈嶼四周環海,捕魚村莊很多,居住海岸邊的居民,又都從事養蚵、採蚵的工作,居民都以海為生。
政府規定凡是從事捕魚、養蚵維生的漁、蚵民,由政府核發給「漁民證」、「蚵民證」,百姓憑證可在規定的時段內,從事下海捕魚或養蚵,並在規定時間内返回,如有違規事實,照規定給予應有的處罰。
部隊在各海岸線上,設有漁港哨者有:四維、青岐、湖井頭、后頭、黄厝等。設有蚵民管制哨者有:上林、中墩、雙口、埔頭等。
民眾出海和下海時,必須繳交漁、蚵民證和身份證,待其返回時再核對歸還。漁民、蚵民證是每年換發一次,換發時是在規定時間内,由照像師到村公所拍人頭照,不准修飾底片,以最真實面貌示人,每人要缴交十張,由村幹事造册,再貼上照片,十份名册要呈送到金門地區,所有軍警相關維護安全的單位,可見當年的安全機構,金門不知有多少?

洪水爐先生:
各港囗的漁民下海作業,返回時所獲漁貨、漁具都要經過管制哨嚴密檢查,以防漁民在外海被收買或利用,或是挾帶情報或物品上岸。若有漁民不幸遇到風浪,造成漁船翻覆,如果是被對岸的漁船救起,就成為失蹤人口,過段時間以後,中共會在半海安排交由我方漁船帶回,雖是慶幸生還,但就得面對安全人員不斷的反覆審問,並從此喪失出海之資格。
民國四十八年八月二十三日,在魏達的超強颳風中,因為地區氣象預報不準確,造成青岐漁港二十幾艘漁船大部沉沒,政府事後檢討,認為金門與臺灣相距遙遠,收聽臺灣的氣象台不夠精準。後來每個漁港特發給一台收音機,核准由戰鬥村警員專人保管,每日下午五時,負責收聽厦門電台的氣象報告,再通報漁民,成為當時合法「通匪」的特例。
林金樹先生:
在國軍撤退到金門前,先是京滬杭警備司令部,湯恩伯司令官的警衛團來,他們的裝備像憲兵一樣,配備和穿著都很好,棉質的衣服和皮鞋,當時也沒來很多人,只分駐在幾個地方,住了兩三個月而已。
當他們要調走時,就將一些帶不走的衣服賣給我們,有新的也有舊的,買下來也不敢直接穿出去,要經過慢慢修改以後,才敢拿出來穿。之後來的國軍部隊,有的衣服是破破爛爛,但還是有多餘的衣服偷偷賣給老百姓,老百姓就把它染成黑色來穿,以前的人到四十幾歲,幾乎都穿黑色,能有件破黑衣服穿已很不錯。
後來軍中又把大米、黄豆私賣給民間,因為軍品便宜,雖屬違法的軍品,民間都靠吃違法的軍糧過日,若沒有這些軍糧,老百姓早就要餓死。

林天生先生:
在砲戰中,民防隊員被分配挖戰壕最為艱苦,一挖就是一兩個月,從晚上八點鐘開始,挖到零晨四點鐘收工,戰壕是一個陣地連接著一個陣地,好像是永遠挖不盡。
施工的時候嚴禁抽煙,怕暴露目標被敵方發覺,也要指派一個人擔任看著對岸砲彈出膛口的火光,我們從上林李將軍廟後面的陣地開始挖,再挖向與中墩的陣地相連,後來整個南海岸的陣地都能相連接,從湖井頭、雙口、經上林到青岐,整個海岸線形成個阻絕防禦。
挖戰壕的工作相當粗重,因為要整夜的挖土、搬運泥土,非常的勞累,部隊就發給擔任工作的民防隊員,每夜每人四兩麵粉,民防隊員就以班為單位集中在一起,派一個人負責做「煎麵餅」當點心充飢。
以當時人的食量,每個人都很會吃,有的一餐可吃二十七兩米,但有四兩麵粉總是比沒有好。而各地的情形又不同,雙口的民防隊員挖戰壕是每夜發四兩麵條,有的地方什麼也沒發。
洪植地先生:
經過「九三砲戰」以後,常有傳言中共已有大批船隊,隨時準備進攻金門,為防止登陸進犯,必須加強海岸線的阻絕工事,就由部隊負責施工、民防隊員負責繳交碎石支援,軍民同心合力構築軌條砦。
施工時因怕被中共發現,所以都是利用夜間作業,但中共早就對工地做標定射擊,當砲彈打來時也不能停工,施工人員只能就地臥倒,等待砲彈間歇後再繼續工作。
黃埔附近的海岸線綿長,海灘地帶又平緩,要築上三層防線的軌條砦,數量之多難以估計,築軌條砦完全是部隊的工作,好在那時候兵員眾多,可是築軌條砦是限時完成的任務,為反登陸戰所做的阻絕障礙。
今日,軌條砦成為觀光的戰爭遺跡,軌條砦也是當時官兵、民防隊員用血淚築長城的見證。

洪觀配先生:
我剛開始當船伕時是義務的,當時是沒有任何酬勞,後來編制為水上工作隊,就有餉錢、米、油、鹽可領,起先是上兵餉,後來改領下士薪俸。
以前羅厝、青岐都有水上工作隊,而湖井頭因為沒有人敢登記,怕登記成工作隊員後,就會被抓去當兵,可是必須要有登記才能有餉糧領,後來說要派兩個代表出來,結果還是沒有人願意。部隊為了順利執行鼠嶼(獅嶼)的運補任務,就用兩個戰死兵的名額配給我們,可是名額只有兩個,卻有十多人參加任務,所以只能以兩人份給十人分。
後來國家發放補償金,結果因為沒有我們的名字,所以被排除在外,只因當初沒有登記,所以損失很大,真是意想不到的結果。有登記的人,現在都有榮民證和退休俸可領,沒登記的人就無法享受到榮民待遇。

三、村指導員的地位與角色
洪清水先生:
大陸撤退來到金門之初,可說是兵荒馬亂,因為兵敗如山倒,像驚弓之鳥,由於在大陸撤退時的慘痛經驗,怕民眾會造成內亂,部隊就實施嚴格的軍事管制。
首先是派軍人到每村當「村指導員」,成為地方真正的負責人,並在各村選派村長,而村長卻只是聽令負責徵用物資,以供應軍需,到三十九年成立「金門軍管行政公署」後,就核派有專責的村指導員,後來又改由軍中「政務大隊」退下的幹部擔任。
陳水炎先生:
行政公署時期,當時金門設一個保安科,派來的村指導員必須先經保安科受訓,要其注意地方動態,蒐集情報及調查是否從事有關匪碟工作。並要負責訓練民防隊、婦女隊參加作戰,監督戰備狀況等工作。
當時的村指導員可說是各自為政,因為當時金門縣政府被撤消了,烈嶼也無鄉公所組織,直到三十九年成立金門行政公署,署長李德廉將軍、將村指導員調回台灣統一受訓,而後再派來的村指導員,教導與管制金門人民就比較合理。

林莘恭先生:
金門在行政公署時期,行政村設村辦公處,編制有三位幹部,為村長、副村長及村指導員。村指導員為百姓與軍隊的溝通橋樑,村長是選派,副村長及村指導員由軍中派任,做民防訓練和管理。
到了戰地政務時期,副村長及村指導員裁併,只保留副村長一職,這時民間的問題,如建防空洞、蓋房子、甚之婚喪喜慶等,都可以透過村指導員申請軍方協助,但村指導員也以軍事方法,全權管理地方行政工作。
方清皮先生:
村指導員與村長間常造成對立關係,據我所知當時后頭有一位村指導員張立中,他就喜歡挑撥離間,記得開闢防空洞應是由村長管理派遣,而他卻越權為之,並意氣指使,不公正的作風,常與百姓發生爭執。
每一村里都有村落指導員,而村指導員有好有壞,可說是良莠不齊,而當時的民眾,在嚴厲的軍管之下,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部隊駐防烈嶼,發現到人民普遍是文盲,就針對教育問題方面,由當時村指揮官負責設置學堂,又稱「民眾補習班」,其時間約為民國四十一、二年間,各村落由部隊派出指導員來辦理,而我也曾在當時被聘為教員。
古早的婦女甚少有人上過學堂,所以婦女隊員都是文盲多,村指導員就成立「識字班」,教婦女隊讀書識字,用軍中簡易課本教學,強迫所有婦女隊員都要參加。
可是當時的婦女隊員都是心存應付,不管老師怎樣教,大家只枯坐等待時間混過去,老師發問都是一問三不知,大家把頭盡量放低、排斥抗拒,結果什麼也沒學到。
男生的民防隊員還好,有些人還認真學習,後來也會看得懂報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