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七」、「六一九」砲戰
陳水炎先生:
「八二三砲戰」打了四十四天,中共在十月六日宣佈停火乙週,金門很多村莊被打的無處居住,烈嶼鄉更是災情慘重,政府就利用中共宣佈停火乙週的空檔,將民眾疏散遷台安居,造成一股離鄉背井的大移民潮。
被砲擊最為嚴重的村莊,幾乎是舉村遷台,少數留下來的人,多因為經濟困難因素關係,怕到台灣人地生疏無法生存,也不知道政府有遷台補助金可領,只要知道每個人有三千元可領,就不怕會餓死異鄉,要不然當時遷台的人數應該會更多。
洪福田先生:
停戰時政府實施人民疏散遷台計畫,當時我為鄉戶政幹事,要通知各村造報遷台人員名册,當時烈嶼鄉的總人口數有五千五百三十三人,而第一批遷台的人數就有一千五百八十七人,讀書的學生還不計算在此數據內。
還有一些未經過登記的民眾自行前往,其實所有遷台的人數約有二千人左右,約佔總人數三分之一強。以湖下、羅厝一帶的人民遷台為最多,因家園已被毁,已是無家可歸,幾乎都逃難似似的舉家遷台。

林水綠先生:
民國四十七年十月十日早上約八點左右,我乘載滿遷台人員的軍艦到達至高雄,看到高雄港的霓紅燈與戰地的金門截然不同。
當時我們這批流亡學生,在接受政府的幫助下,分配到臺灣各縣市,到各學校去寄讀,不管是在衣、食、住方面都受到政府的照顧,供應吃、住直到上大學後才開始自理。
但當時到台灣接受教育的我們,並沒領到三千元的補助金,因去台灣接受教育的人,生活已受到好的照顧,這批受到砲戰考驗過的人,都能吃苦耐勞,也造成今日很好的成就。

陳清海先生:
湖下村莊在八二三砲戰時為第九師郝柏村師部駐地,為烈嶼最高指揮所,是最重要的軍事基地,被砲彈轟擊的最為淒慘,整個村莊只剩兩間房子沒有全倒,斷垣殘壁,幾乎被夷為平地,老百姓已無法生存下去,當政府宣布要人民疏散遷台時,幾乎全村都跑光光,我家也就跟著走。
那時候的烈嶼鄉長開嘉庭對我說,你也要走就要負責帶「難民」赴台,老老少少一大堆逃難的人,提著簡單行李,在羅厝前面擠上小登陸艇,再到新頭等待整夜,換乘運補回航的大登陸艇赴台,一路上雜亂擁擠、飢寒交迫,難民逃難的情景難以想像。
到了台灣在碼頭上,看到「歡迎金門義胞」的標語,一會兒「難民」、一會兒又是「義民」,想起這段逃難日子,當時眼淚就奪眶而出。
林志有先生:
對於遷台我是親身經歷,當時懵懂的我,在戰亂期間只知道跟著人家後面跑,對於遷台還猶豫不決,後來好不容易才決定去台灣。
我們共有七人先遷台,記得剛到高雄時,大部份的人都被安排在高雄中學,政府對待這些逃難的難民還不錯,給予伙食費每人每日七塊錢,到了十月三十一日,又發給每人三千元的補助金,爾後一切的生活就自行處理。
遷台幾個月後,看到金門戰地已漸漸安定下來,雖然還是砲戰不停,但已是「單打雙不打」,當時的臺灣工業尚未發達,外地人要謀生也很困難,在家鄉雖處在砲彈底下生活也慣了,所以又選擇搬回到自己的家鄉。

林清榮先生:
「八二三砲戰」喊停火,大家都非常高興,遷台的遷台,整理家園的整理家園,就唯有「停火」這件事,被騙得最嚴重,砲轟了四十幾天後,宣佈停火一個禮拜,一個禮拜後又說要停火兩個禮拜,大家以為是三個禮拜,其實是總共加起來才停火兩個禮拜。
我們卻誤會為加起來總共三個禮拜,而當兩個禮拜到時,中共軍的砲彈,又準時開始從西方、西路、西宅一路砲轟過來,轟炸得沒倒的房子又倒塌了,還好趕快又躲到地洞裡,而每發砲都一直從上面穿梭而過,咻、咻、咻的聲音,灰塵都一再落下來,如今想起來,才覺得要是有一發砲彈落在地洞上,那怎還活得了。
陳水炎先生:
停戰當時,縣府民政課課長公布將有美國救濟品到,可以幫助受災戶,但政府已實施遷台計劃,並無遷台任何限制,連我媽媽都事先為我準備好行李,叫我趕快隨人家遷到台灣去。
因此很多民眾紛紛遷往台灣避難,少數人留在家鄉接受美國救濟品的幫助,而遷去台灣的人民,政府每人補助三千元,假使有五個人遷台,拿政府的補助金就足以在台灣買一棟房子了,而其實停戰期間並非真正的只停止兩週,只是變成後來的打打停停,最後才改成「單打雙不打」,打久了就變成打宣傳彈了。
